驯兽
主要关于大梅和三,时间在大梅让渡王位前。很多私设。
“迈提莫。”玛格洛尔冲进营帐里喊他。“图卡...你去看看他。”梅斯罗斯正在尝试用一只手把头发扎起来,但他失败了,便只能任由头发散在肩上。平时玛格洛尔会帮他,但此刻担忧的神色在他最年长的弟弟脸上蔓延,这意味着大概率出了件他无法决断的事。这样的情况很少见。玛格洛尔不爱当决策者,并不代表他没有能力;相反他做得很好。他跟着玛格洛尔走了出去。梅斯罗斯看见凯勒巩的营帐被黑压压的军队包围了,仔细观察便能分辨出分别由凯勒巩和玛格洛尔各自的亲兵构成。于是他加快了脚步。
军队给他们的至高王让道。至少,此时此刻,那顶王冠还落在他们家族头上。
凯勒巩看起来很狼狈。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,嘴里塞着白布,侧脸有被砂石摩擦出的细小血痕。玛格洛尔对此的解释是凯勒巩即使被绑也一刻不肯停止游说,他的士兵因此惴惴不安,容易引发骚乱。凯勒巩嗤笑一声——梅斯罗斯取下了他嘴里的布团让他解释发生了什么——他瞪着玛格洛尔,“你没有权力,也没有资格关着我。”回应他的是剑出鞘的声音,闪着银光的剑刃正对着凯勒巩,而凯勒巩毫不示弱,昂起他骄傲的头颅,用脆弱的颈部迎接寒光。“如果卡纳芬威将亲手处决手无寸铁的弟弟视为荣耀的话,那就尽管来吧。如果不是就放了我,我可以和你堂堂正正地打一架。”
玛格洛尔看起来也有着满腔怒火,他持剑的手因为生气微微颤抖着,几乎要抵上凯勒巩的喉咙。但他看了兄长一眼,归剑入鞘,压下怒火讲述了事情的起因。夜间巡逻的士兵告诉他,看见三殿下带着一队亲兵朝湖对岸疾驰而去。湖对岸是芬国昐的驻地,玛格洛尔瞬间明白了凯勒巩的目的,来不及纠集队伍,一个人骑着马追去。凯勒巩带着士兵行军速度自然没有玛格洛尔快,他的亲兵在之前也都是费艾诺的追随者,不敢随意对他们的殿下动手。玛格洛尔挤到凯勒巩身边,趁他尚未反应过来一剑割断了他的缰绳,并把他拉下了马。随后他们打了一架,在身后士兵目瞪口呆的见证下,玛格洛尔捆住凯勒巩的手将他带了回来。
“那是因为我摔下马的时候扭伤了脚。”凯勒巩在一旁插嘴,看起来很不服气。
梅斯罗斯让他闭嘴,然后转身告诉玛格洛尔他会处理好一切,去休息吧。于是营帐内只剩下两人,在外等待的士兵也被玛格洛尔解散,回到了各自的岗位。桌上放着费艾诺之灯,将帐内照得亮如白昼。梅斯罗斯停在凯勒巩面前,俯下身问:“既然你如此看重王的权力,那为何不听从我的命令?”
“因为我不会看着我们家族的王权落到别人身上。奈雅芬威,如果你的脑子还没有被桑格洛锥姆的毒烟迷晕,就不该做出这种决定。”凯勒巩咬牙切齿。
“正是因为我理智尚存,才会这么做。”梅斯罗斯单膝跪在绑着凯勒巩的椅前,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。凯勒巩在获取自由的一瞬间抬肘击向他的兄长,意料之中地被挡住后迅速换了另一只手出拳。梅斯罗斯侧头让这拳落了空处,并握住他的拳头反锁到身后,屈膝压制住他的上半身防止他再乱动。“你的格斗术是我教的,提耶科莫。”梅斯罗斯声音很轻,“我以为我们能好好谈谈。”
凯勒巩闷闷地应了声,漂亮的脸蛋几乎被地毯挤压变形。他松了力气,以此来向兄长示弱。梅斯罗斯把他扶了起来,凯勒巩这次安稳地坐回椅子上,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,头上的发辫在先前的数次争斗中几乎被毁,高高的马尾散落下来,变得乱糟糟一团。不论是不是假象,至少此刻他看起来攻击性减弱了许多。
梅斯罗斯慢慢踱着步,“你行动的目的是什么?”
“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能猜到——好吧,袭击最外圈的守卫,并留下我们家族的旗帜,然后尽快原路返回——别这样看着我,我又不是去送死的,你看见了我带的兵力。”凯勒巩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,满不在乎地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。“我没必要撒谎,反正我的目的也只是让我们与他们——那些被父亲留下的人——再没有和谈的余地罢了。这样你那愚蠢至极的让渡王位的打算也将无法实现。”
“然后呢?”梅斯罗斯靠近凯勒巩,高大的身躯就像一座山,“在无止境的内部斗争中不断消耗彼此,亲族残杀的局面再度延续,任由魔苟斯笑着看我们互相争斗吗?图卡芬威!你是否已经忘了我们出奔时的目的,我们是为砍下魔苟斯的头颅并夺回挂在他肮脏冠冕上的宝钻而来!”
“我们不需要他们也能击败魔苟斯!”凯勒巩更为激烈地反驳。
“收起你自视甚高的毛病吧,在你没有为此吃苦头之前!你不曾分析过中洲现有的格局,你不了解在我们到来之前这片土地上曾发生的战争,你也不曾见过安格班的黑暗生物,它们远超出你的想象。父亲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,而我不能看着你们步他的后尘。我们必须联合起来,我们需要合作。”
凯勒巩抬起头,嘴角挂着不屑的笑,“奈雅芬威,你的勇气被桑格洛锥姆山上的乌鸦啃食殆尽了吗?我将怀疑,你的身体,你的灵魂,是否还能承受我们未来将要面临的战争。你若如此胆怯,就尽早把王位交给有能力的人。”
梅斯罗斯拔出了剑。“我是否还能承担,你试一试便知。”梅斯罗斯用左手拿着剑,凯勒巩像是被这一幕刺痛了,侧过头去不再直视他的兄长。“图卡,拔出你的剑。若你赢了,我便不再干涉你。”
两人在营帐中站定。凯勒巩的视线再度落到梅斯罗斯的右手手腕处,然后迅速移开。他的眼中闪烁着犹豫的目光。梅斯罗斯没有给他准备的时间,剑尖直指要害,凯勒巩不得不举剑格挡。他们离得极近,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。“永远不要小瞧你的对手。”梅斯罗斯留下这句话后再度退开,剑身转换目标瞄准下盘攻去,被格挡后接连两次突进,攻势凌厉迅猛。凯勒巩因最开始被打得措手不及,竟一时找不出间隙反攻。他被激出了好胜心,不顾剑刃可能划破自己的肩膀,无视攻击侧过身迎了上去。
直到两人都打得汗水涔涔。梅斯罗斯的脸侧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,剑刃抵在凯勒巩的颈部。不远处躺着一把孤零零的剑,是在被剑柄击中手腕的剧痛中脱手而落。凯勒巩的胸膛剧烈起伏着,手指拼命挣扎却始终够不到自己的剑。
“你输了。”梅斯罗斯如此宣判。他收好佩剑,扶自己的弟弟起身。“你先入为主地认为我左手不会使剑,因此被我抢占先机,为了反击不得不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,这是最开始的错误;你在稍获优势后取胜心急,没注意我看似被困住的手实际还有活动的空间,导致你的剑被击落,这是最致命的错误。”
凯勒巩难得没有反驳,捡起自己的剑并吹散了上面沾染的灰层。随后他注意到兄长脸上被自己不小心划破的伤口,很小却格外碍眼。他看向桌面下存放纱布的箱子,但碍于片刻前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,还是选择了沉默。
梅斯罗斯继续自己未说完的话:“未来的战争中,每一个错误都将付出相应的代价。图卡,我们没有足够的试错成本。接下来任何事宜,不得擅作主张,一切听我安排。”
良久才听凯勒巩答:“我知道了。”